戀歌. 四


 

 

彈指三十多年前事。今天,漁夫早生華髮,漁大小姐也到了她爹當年闖陣,初戀的年紀。

生在長在太平洋這邊的漁大小姐她當然不會曉得她漁夫爹的初戀,闖陣,也更不明白為什麼漁爺爺漁奶奶當年被無罪關牢房。

老問她爹道:中國人怎麼就恨中國人恨得起勁恨得狠?

孩子,那是因為中國人忙著要當中國人的上帝。漁夫爹告訴她。

“……”,漁大小姐半懂不懂的眨巴著黑眼睛。

想起當年,不知怎的,也就想起了當年的丫頭。並非是漁夫餘情未了,曾經航行在黑夜的海,(徐志摩語)你是決不會忘卻那雖然轉瞬即逝,但卻曾劃破黑暗的流星的。

回憶。閉眼,似又看見了那日子的硝煙吶喊,那年頭的甜酸苦楚。血河淚海,疾呼怒號,傷亡死難,呼地搶天,風馳電掣滿載著鬥士的解放牌卡車,城裏此起彼伏的冷槍機槍聲,淌滴在子彈箱和沙包上如雨的熱汗,黑夜裏巡邏隊淒厲的喝令聲和殺人武器的碰擊聲。在這烈火硝煙的年代,紅色風暴中,血和淚浸透了的土地上,伴著那首殺氣騰騰的戰歌完蛋就完蛋,曾悄悄地綻開過一朵并不明豔、但純潔無暇初戀的小花。

軍伍出身,卻又未夠貴為太子黨的格。當年的丫頭,別來無恙,她今天還是在黃土地上營生罷?人海茫茫,她若是留在軍中繼續革命,三十多年軍齡,軍銜應該不會比她爹當年中國人打中國人打來的兩杠兩星相差多少了。若是轉了業,說不準今個兒在哪當了個什麼的,也說不準下海發了財。丫頭與漁夫同年,屈指應屆不惑。只是日光之下無新事,不知三十年風雲變幻,至今是否真的教昔日丫頭今朝不惑?抑是人下海她下海人人下海一起下海全民下海皆大下海?

至於當年的漁夫小子,古城一別,煙雨莽蒼蒼。下鄉七年後,漁夫避秦去國,先在也是同根生的同胞勢利眼中苦煉七年,再負笈北美,十年寒窗,千里風雲,五子登科,又何足道哉。

是因見到了基督那榮光,聽聞了基督的呼喚。

領教過經過當年的腥風血淚,再品過嚐過跟隨基督那出黑暗入光明的甘甜,基督是跟定的了,功名發財也當糞土定的了,沒什麼比較起基督的福澤更可貴。世事差不離,也已見過十之八九,今日漁夫漁中年小子,視股票王侯如無物,單單戀慕的,是基督的風範。

但,我的同胞手足呢?

幾千年自殘自傷。三十年前,拿著刀槍彈弓在自殘自傷,三十年後今天,拿著發橫財的金箍咒,還是在自殘自傷。發財夢魘之中,人人都以為明天會更好了,富貴逼人來了,財神咧嘴笑了,天下要太平了。有甚兩樣?三十年前操著刀槍唱著完蛋就完蛋去傷殘自己兄弟今天,今天不過是完蛋就完蛋地豁出去一窩蜂逐臭,地彼此踐踏彼此欺騙。你看今天那的貪得無厭,那大有大貪,小有小貪,無有不貪,無處不貪,古有春城無處不飛花,今是中華無處不貪污。折騰了幾千年,中華唯一的出路,唯基督不貳。看不到嗎,中華?還要折騰上多少時日?

闊別三十載,人海中,很想與當年的丫頭及眾戰友哥兒們一道重逢,會有這樣的機會麼?

擎杯黔首,心事浩茫,霜鬢華髮,書生不老,倘促膝回首三十年前事,說乎?樂乎?半百風雲路,一歌動地詩。

更願意與昔日丫頭和闖陣哥兒們道說漁夫半生風雲,基督如何賜一個她也曾目擊的奴隸囚徒予新的生命和永恆的美盼。

還要告訴眾位說,三十五年前的完蛋就完蛋唱罷後,漁夫就沉默了,其間別說唱,就連話都不能多說,以免隔牆有耳無限上綱招麻煩。以琴代歌二十年,漁夫自知會唱歌,乃在信耶穌得新生之後,那大喜樂,教人不唱也難。丟掉了那浸透了中華幾千年羞辱的完蛋就完蛋,漁夫的歌,是我的愛澆奠在你腳前,耶穌,因你比萬有更滿我意……”

這是漁夫新生後的戀歌。唱十九年了,戀慕不竭,戀歌不息,蕩漾永恆。人的初戀,轉瞬可逝,惟餘明日黃花。基督的愛,歷久彌新,甘澤心靈,四季飄香,亙古不變。

相去萬里,漁夫的禱祈,願久違了的昔日丫頭幸福,更願她,和她一家,和我那同樣地久違了的闖陣哥兒們少時同學們,還有夢縈中我的多難的中華,我親愛的故土中華,得著基督平安的福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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